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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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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寄托,松了口氣,歡歡笑出來。而王姬反倒輕輕地問:"那言幼辰和涼涼現在要怎麽辦?"

華譽就著那副溫柔神情,笑意未到眼裏,黑眸全是冰冷,"追,要帶回我的涼涼。"頓了頓,又道,"不必了,我親自去接她,我的涼涼需要我。"說完這話,他嘴角噙著的笑愈加深邃。

等王姬走後,他才猛然頹廢,重重坐回剛才的躺椅上。想著夏涼涼和言幼辰走在一起,想著他們並肩流浪,想著他在每個日夜都陪伴她左右……他心底就一陣刺痛難受,就像醋缸子被打翻,一時間五味雜糧讓他摸不清楚自己,可是他很確定,他在嫉妒,嫉妒的發狂。

……

隨著面前這道門的關閉,隔絕了外面的嘈雜,世界再次陷入一片安靜。她後退幾步坐到床塌,腦後的長發披散在胸前,顯得有些狼狽。她眉間緊蹙,面容哀傷慘淡,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被大火吞噬湮沒的碧水,然後快速運轉,又漸漸暈散,變成蘇卿責愛戀癡纏的目光……如此反覆,最後卻變成那個近大半年未見的,她傾倒世人美人一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師父,華譽。

那人自從上次一別便在未相見……若他知道'她'的死訊,他會是什麽心情?他會愧疚嗎?會為她舉杯,為了她消愁嗎?

她不敢擅自猜測,她怕失望,可又忍不住猜測……她何嘗不希望自己多了解他一點兒,離他近一點?可是若能放棄,她便一定不會再愛他!華譽,她或許這輩子都不能見他……如今在良朝,在皇都,她都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倘若華譽見著了她,一定會盛怒罷?畢竟欺君之罪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就這樣亂七八糟的想著,很快她便昏昏沈沈的睡下了。

等到次日辰時過半,她幽幽起床,卻只有一個言幼辰對她咧嘴:"咱們出發吧!涼涼,有想去哪兒走走嗎?"

她並沒答話,而是四處張望了一番,疑惑:"王姬呢?"

"她還有事,不與我們同路了。"言幼辰答。

夏涼涼抿唇,過會便笑開,"我自小便呆在府邸,雖經常出門卻對其他地方甚少了解,長大後便入了宮,也未到其他地方走過。所以這事兒還是你來做主罷!"她眉眼淡淡,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未到眼底,卻已十分美麗。

他看的有些呆,回身之後才紅了臉,別開頭不自在的咳嗽,借以掩飾:"那、那我們便西行去滿州,游山玩水過後再去南下去嚴荇……"

她微微點頭,還是那抹笑:"涼涼聽你的,如此便有勞幼辰了。"

他不滿她現在這樣生疏的語氣與態度,他認識她那會兒,他們關系明明那麽好……可是如今又因為什麽,而如此生硬疏離了?他蹙眉,一臉不高興,"這樣客套的話以後不要再說,我不喜歡。"

夏涼涼怔了怔,終於笑開,眼睛彎彎的像月牙,格外生靈:"好。"

"這裏不是宮內……涼涼,我更喜歡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你。"他走前一步,擡起手將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挽到耳後,溫柔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撇開頭,側臉躲過他的撫摸,向前跨幾步,轉頭:"快走快走,等會兒太陽大了我可不願多走動。"她著一襲桃紅半袖,低履長裙,一頭墨色長發披散在肩隨風飄動,淡淡的芬芳侵入他鼻婢。她眉眼彎彎笑靨如花,逆光而立的模樣讓他有些沈醉。等她不悅的先行一步,他才回過神來,背起包袱跟上前方嬌俏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二三章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寶貝兒們七夕快樂~我也很快樂,麽麽噠~

她擡手拉過他手牽著,笑瞇瞇,"幼辰啊,這一路吃行費用,小女都得靠你了。"

他簡直愛極她諂媚的神情,"養你一輩子都沒問題!"

這話說的她有些尷尬,松開他便幹巴巴的笑著往前走了。她與言幼辰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被很多人喜歡過,又何嘗看不出言幼辰癡纏的目光和溫柔的神情——可是偏偏就是好友,關系非常,她才不能輕易說出那些傷害他的話,因為害怕他受傷難過。

買了輛馬車,一路顛簸著便上了路,她在時而平穩時而劇烈的馬車內,枕在榻上沈沈睡了下去。

這是她離宮那麽多日,睡的最踏實安穩的一覺了——自從碧水死去之後,她就一直在自責,食寢不安,居然瘦了許多!他看在眼裏,因為嘴笨,也不敢對她說什麽安慰性的話,生怕刺激到她……現在看見她能說能笑,他懸在半空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了。

西邊天氣常年陰郁寒冷,願意去滿州游山玩水的人卻很多,不為其他,只因江湖一句:四月滿州風吹草飄,五月滿州白雪皚皚。

滿州天氣隨氣流而改變,時常冰冷,也時常炙熱。聽聞許多來過滿州的人說,滿州大雪紛飛的模樣委實美麗,有生之年能去瞧一瞧,一定死而無憾。

她一襲單薄襦裙,太陽底下勾勒出了她姣好美麗的身段,她擡芊芊玉手抹掉額前的汗漬,看向身後的男人,滿臉質疑:“這樣的天氣,當真會下雪?”

因為沒見過五月的滿洲下過紛飛大雪,所以言幼辰心裏也沒什麽底,但看著夏涼涼一臉質疑,自然是不高興的:“是!一定會下雪的!”

她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呈深思狀,眼簾微微下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半只眼睛,馬車的為她遮去了一般的炙熱,陰影打落下來,凸顯出了簡單華麗的線條,從光潔的額頭到優美的脖頸,都讓他一點點沈迷……這樣的她看起來那麽遙遠,可是現在在他身邊屬於她,就足夠了。

他微微勾唇,伸手牽過她往客棧走去。她倒是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跟著他走。

夏涼涼頓住腳步,走在她前面的人疑惑轉頭與她對視,她目光平靜,沈默半晌,終於還是開了口:“王姬、王姬是華譽的人,對嗎?”她頓了頓,又道,“她不是什麽突然出現在訓練場的姑娘,是師父讓她來監督我的,對嗎?”

言幼辰沈下臉:“你聽誰說的?”

她微微歪頭,目光直直望著他,生怕錯過他的任何表情。“難道你也想騙我嗎?”夏涼涼眼裏盛滿憂傷。他怔楞在那裏許久,不知何時發現喉嚨幹澀的發不出一個音,他聽見她說,“我看起來那麽好騙嗎?師父騙我,你也要騙我嗎?”

言幼辰緊抿薄唇,一言不發,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也不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呵呵直笑,“你或許剛知道,又或許一早就知道……只有我一個那麽傻被騙……”聽聞至此,他終於忍不住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也顧不上這是客棧大門口,人來人往,眾目睽睽。

她楞了楞,憋紅臉喊道:“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他聲音低低的,有些斷續結巴,似乎在想著怎麽說才能讓夏涼涼相信他。“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不想看見你又因為王姬的事情而傷心……涼涼,別、別難過,以後我來保護你,我不會讓主子再傷害你了。”懷中的人頓了頓,只喃喃道:“那人……以後我想他傷害我,都不可能了罷!”因為回不去了,一如當初她毫不猶豫踏上這條路,回不去了。

等言幼辰松開夏涼涼了,她才發現客棧裏外的人皆一瞬不瞬盯著他們,她有些羞赧,頭低低的什麽也不敢說。倒是言幼辰笑著把她帶入客棧。馬上就有小二殷勤的走過來,“二位客官,有何需要?”

“要兩間房。”

“好嘞。”

“將熱水放好,再送些小菜上來。”

“是是。”

看著他有條不紊又細心的為她準備吃住,她心下一陣溫暖,不禁有些犯賤的想著,要是這個對她好的人是華譽,她該多麽死而無憾!

還未想完,只聽身旁的人輕輕道:“走吧,我們先上樓。”

待到一切都安定下來了,他們才換上溫暖厚重的棉衣,往落市橋下的湖邊走去……隨著夜晚的逼近,天色漸漸冰冷,她望著漸漸陰暗的黃昏,凍得直哆嗦。橋上點起了燭火,路上行人越來越多,嬉笑聲、小販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都讓她覺得自由快樂。她閉上眼深呼吸一口這裏清新幹凈的空氣,轉頭對言幼辰笑道:“自小我就有個夢想,想走遍良朝,待我們游玩滿州,去嚴荇,再去舟陽,再去惠南……”她掰著手指,一個個的數著要去的地方,漆黑的黑眸發著亮光,滿臉通紅甚是可愛。

他微笑傾聽,任由她來安排。

最後卻看她垂下手,聽夏涼涼低低道:“……我喜歡南方,冬暖夏涼。幼辰,待我們走遍大良,便久居那兒吧?”反正……哪兒都回不去了不是嗎?

“好。”他笑瞇瞇的答應,其實他對於夏涼涼要遠離華譽這個看法簡直是求之不得,巴不得她離華譽遠遠的,再也見不到他。

兩人沈默著,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驚喜的呼聲,有人喊著下雪了。

她和言幼辰擡起頭,才看見不知何時,白茫茫的雪花已經飄滿了整個天空,漆黑夜空飄揚著盈白的雪,若隱若現好不美麗。

夏涼涼身邊跑過了幾個小孩,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一片。孩子們手拉手圍成圈,高聲唱著,“雪絨花呀雪絨花,一年四季白花花……”天上飄落的雪與地上嬉戲的孩子像是一幅和諧的畫卷,讓她看的有些癡,忍不住跟著那些孩子們笑起來。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落在樹梢,像把枯幹的枝條裝點成毛茸茸的玉樹瓊枝,那景象如臨仙鏡般奇妙美麗。她轉回頭,原本透著橋上燈火而有些發亮的湖水此刻鋪滿了雪白,如一層厚厚的棉絮,又如撒上了冷凝劑,那千裏冰封的景象猶如一幅絕美生動的畫卷,讓她看得如癡如醉,有些感慨這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景。

肩上一沈,一件厚重的大麾披上她肩膀,炙熱的溫度與陌生的馨香一同撲入她的鼻翼,她迅速收回陶醉神色,順勢望去,卻對上一雙沈靜溫柔的眸:"天冷,莫染上風寒了。"

她楞了楞,目光直直的看著他,卻仿佛像是在透過他看著誰。這樣的眼神讓他很不高興,他撇過頭望著天空上依舊在飄落的雪花,沈默不語。

她倒是有些歉意,攏了攏衣服,彎唇:"謝謝你。我不過是想念師父了,也不知他過得好不好……"她聲音輕輕的,毫無起伏,他一時也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麽,輕輕嗯一聲,半晌氣氛又陷入沈寂。

她也收起那幅神情,哆嗦了一下身子,轉頭對他笑起來,"走吧,有些冷了,咱們回去。"語畢她就徑自先走了起來,才走幾步,身後的人就用他冰冷僵硬的手拉住她,她楞住,沒敢回頭,生怕觸及他的溫柔深情。

而言幼辰也似乎感受到了夏涼涼的僵硬,也並沒多為難她,擡腿走起步,拉著她往來時的方向回去。

她乖巧的跟在身後,抿唇微微笑,似乎在感謝他的理解。從湖邊回客棧,路途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但是氣氛也挺是和諧……

漆黑的夜空還漂浮著雪花,零零散散落在她的周身,她的肩膀。她走得很慢,他也並不勉強,放慢腳步跟她並肩,也學著她的模樣擡頭看著那些緩慢飄落的雪花。

她望著紛飛的雪花,心情似乎也跟剛才那些小孩子一樣歡樂起來。夏涼涼松開言幼辰,徑自哼著歌一蹦一跳,像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一樣,單純快樂。

他喜歡這樣的夏涼涼。又或是說,一開始,吸引他的便一直是這樣快樂無憂的夏涼涼,她美好幹凈,盡管殺人無數,卻也掩蓋不了那樣的氣息,時而脆弱無助,時而堅強倔強……不管是哪樣的她,都只能讓他一點一點沈淪,沒有回頭的餘地——一如她愛華譽一樣,他愛她。

☆、二四章

今天趕了一天的路程,情緒大起大伏又加上折騰了一晚上看夜景,她甚是疲倦,洗了身子過後,頭一沾枕頭就很快的沈睡下去了。

莫約是小二收拾房間的時候沒有關窗,外面風聲夾著雪花一點一點飄落,有的跟著清風吹進屋內。她有些冷,但是眼皮沈重的醒不來。夏涼涼隱約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也不知是夢還是現實,那人關了窗戶,隔絕了紛飛的雪花與呼嘯的風聲,房間內陷入安靜。她在這片寂靜中睡得格外安穩,耳邊輕微的呼吸聲與被握著而傳來溫度的大手就那樣一動不動的陪了她一個晚上。

窗外風雪交加的呼嘯著,耳邊是低淺的細語,像是叫著涼涼,涼涼……

她睡得格外香甜安穩。次日起床便已是巳時,烈日當頭了,言幼辰卻沒叫醒她,當她洗漱完畢下了樓才見他坐在窗前端著茶水,獨自喝的安靜。

她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今日去哪兒玩?"言幼辰並不答話,只是微微地笑著,似乎任由夏涼涼決定。她目光順著他也望向窗外,下了一夜的大雪,地面鋪滿了白雪,太陽刺目的照射下來

,反射出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讓她看的又是一陣癡迷。

若此番場面能讓華譽也看上一看便好了……她楞楞的想,耳邊是言幼辰低沈的嗓音:"涼涼,今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去哪?"她問。

他卻並不答話,只是又將目光移回了窗外,眉眼帶著淡淡的憂傷,讓她看的一陣心疼。"好。聽你的。"他把目光轉回來,幽幽笑起來,他的眼神直直的帶著炙熱,望向夏涼涼,專註而深情

,卻又像透過她,在看著誰……

用過早膳之後,她便跟著言幼辰上了馬車。車子一路顛簸,似乎上了山。她有些頭暈,想歇息的時候無意望向他,見他帶著嚴肅憂傷,她便不忍心再擾亂他的情緒,於是只得帶著不適,沈默

陪伴他一路。

所幸的是馬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她快速的下了車,隨手扶過一棵樹便彎腰幹嘔起來。這時,一只溫暖的大手附上她嬌小纖細的背部,如她兒時生母還在的那般,輕輕撫摸。

她一陣恍惚,直起身轉頭,卻發現他的目光根本沒在她身上,而是在不遠處的千年榕樹蔭下的……墳墓碑。

她被言幼辰拉著走過去,方圓百裏就那麽一座墳墓,安安靜靜的任由風吹日曬。她知道言幼辰此刻需要安靜,所以她不開口。她明白,這個時候,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

"這是我的姊姊。"言幼辰忽然開口,有些幹澀的聲音在這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夏涼涼點點頭,目光定定的望著面前擺著鮮花的塵土,安靜聽他說下去。

"我家的嫡長女,在我有印象的時候,她就一直那麽疼我了。我是庶出,家裏哥哥弟弟欺負我的時候,她總是護在我面前保護我,有好吃的也會偷偷拿給我……"說到這裏,或許是想起了什

麽開心的事情,讓他有些悲傷僵硬的眉眼變得有些柔和溫暖。

聽他這麽說著,她也跟著笑起來,擡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真幸福。我沒有姊姊,也沒有可以對我好保護我的人。在我記事以來,我的生活就一直平淡無奇,傭人欺負我,連爹娘也不喜於我

親近。"說這話時帶著不易察覺的遺憾,她自己不知道,但是言幼辰卻聽出來了。夏涼涼自幼便一直沒人疼愛關懷,所以遇見了華譽之後,便把他當成自己的至親,才會依賴他,誠服他,最

後愛上他……

他收回看向夏涼涼的視線,目光淡淡的移回墳墓,聲音清淺的帶著溫柔,如同二月春風:"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嗎?我的家族被人滿門抄斬。那天她拼死拼活的保護我安危,而我卻只能躲

在廚房的大米缸,偷偷的看著她被士兵官員欺辱至死。"聽到這裏,夏涼涼目光一震,轉頭望著他,卻見他一臉平靜,仿佛說著無關於己的小事。

他又說,"……後來華譽來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人,至少那個時候在我眼裏,他是好人,他不知用了什麽戲法將我躲過官員視線帶走,那時候我是感謝的,可是、可是我現在恨!"

他低下頭不再看前方的墳墓,聲音帶著一絲絲顫抖,像是在克制著什麽情緒。

她忽然有些明白華譽做了什麽,她暗暗祈禱事情不要那樣發生,可是她卻聽見言幼辰說,"華譽,是他親手殺了我的家人!是他任由他的下人欺辱我的姊姊!也是他……朝我伸出手,將我帶

走。"他忽然笑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我在滅族仇人的地盤生活那麽久,我居然不知道……直到他對我說,我有權知道這一切。"他轉頭看夏涼涼,長長的黑發被風吹亂,顯

得有些狼狽可笑,"你知道當時我的感受嗎?"

夏涼涼回視他,烏黑晶亮的雙眼直勾勾盯著言幼辰,眼裏只有他,她沈默著不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能安慰這個少年、才能說服自己那顆一直自欺欺人的心。

"我恨透了他,我想報覆……"言幼辰繼續說著。

夏涼涼接過話,"於是你找上了我,他最疼愛的徒兒,你希望我愛上你,希望我對你死心塌地,然後你再狠狠地拋棄我,讓我痛哭流淚,讓他痛心疾首,對嗎?"她面上波瀾不驚,面無表情

,像是知道什麽,又像是什麽也不知道。

他點頭,半晌又頓了頓說道:"那時候我真傻。涼涼,後來明明是我喜歡上了你,明明是你狠心的拒絕了我。因為你愛著別人。"

她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輕快的笑起來,眼睛隨著笑而微微彎起,像美麗的月牙:"讓你失望了我很抱歉。但是你告訴我,我看起來那麽好欺負嗎?"言幼辰沒有回答,他上前一步想拉她,

卻被她拍開,她繼續說:"我不管你跟華譽有什麽恩怨,我只問你,你曾經對我的關心,你曾親口說的喜歡,是真的嗎?"

她問得很嚴肅,他原本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可是他對上了她漆黑發亮的黑眸,喉嚨發緊,就忽然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夏涼涼點頭,忘了不遠處車夫一眼,對他笑,"幼辰,我得走了。"

"你去哪?"他拉住她,有些慌。

她並不回答,只是搖頭。然後後退幾步,轉頭快步離開。她像是聽不見後頭緊跟不舍得腳步與呼喊,一聲一聲,就像昨晚在夢裏出現的陌生人一樣,叫著涼涼,涼涼。

她成功地甩掉言幼辰越走越快。

她有些無助,她不知道以後該信任誰,還能信任誰。撫養她長大、疼她寵她的華譽只為了利用她得到更高的身份,與她至交好友王姬不顧風險入宮救她歸還她自由,居然是是華譽的人,就連

曾經身邊的丫鬟都無時無刻想殺她……現在言幼辰、言幼辰告訴她,他也是利用她想報覆華譽,那還有誰可信?誰能讓她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二五章

天灰暗暗的,似乎又要下雪。一夜飄雪的原因,空氣很清新幹凈,夏涼涼見甩掉了言幼辰與車夫,便緩下腳步來欣賞這半山腰的美麗風景。

她不自覺的呼吸一口空氣中的冰涼,想趕跑腦海中的那些不愉快的場景,她拉起裙子剛踏一步,腳下就一個踩空,夏涼涼直直的往旁邊的山路滾下去,她伸手想抓住一旁快速滑過的樹幹草木

,卻無果。曲折幽深的懸崖淹沒了她的驚恐害怕,回音一圈一圈蔓延,最後在這淅瀝小雪中消失。

……

檀木香與裊裊藥味夾雜著的裏屋內,一位蒼白著臉的男人猛地坐起身。隔著屏風歇息的大夫連忙走過去撩開紗簾,按住那個看似羸弱的男人,緊張道,"國師,您的身上傷口未愈,請不要亂

動。"

那是一個美麗的男人,他年輕、妖孽,像個誤闖凡間的仙人,美麗的有些不真實。他額上岑起一層薄薄的汗,面臉驚恐,叫著大夫聽不懂的稱呼,"涼涼、涼涼,我的涼涼……"此刻的華譽

像一個幾近崩潰的瘋子,掙紮著起床往外走,胸口的鮮血透過紗布往外流。大夫大驚失色的按住他,又怕觸碰見他的傷口,只得跟著他走出去。

門檻處倚靠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她烏發披肩,衣袂飄飄。大夫眼前一亮,"胡姑娘!"

女子點點頭,走上去攔住準備出去的華譽,淡淡道:"華譽,快回去!"

"我的涼涼……"他的臉上布滿焦急,一個勁的往外走。大夫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氣力讓他停住腳步。

她拉過他,將他往裏帶,聲音放輕了些,"乖,先回去。涼涼沒事兒,涼涼不會出事兒。"他緊抿嘴唇,任由胡泉折騰,她使了個眼色,大夫便快速走上去為他重新包紮傷口。

他重新躺回床塌,胡泉遣退大夫,坐在他床邊,輕柔地撫摸他鋪滿床沿烏黑柔順的長發,像一個娘親對待她心愛的孩子一樣,溫柔又專註。

他也並不介意,收起方才的著急,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眉眼溫柔,就連他眼下的淚痣都生動起來,帶著愉悅快樂,他聲音低沈帶著許些沙啞,"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倒了杯水遞給他。

"我剛才夢見她滾下懸崖,她死了……"他並沒有接過瓷碗,說這話時,他又恢覆了最初驚醒時的惶恐,雙手顫抖著擡起,遮住自己的面容。

胡泉沈默。她想起那個姑娘不懂掩飾,愛憎分明都寫在臉上,她又忽然記得別離那天她背著華譽對她扮鬼臉,那個單純天真、卻又沾滿鮮血的女孩兒……

"真像她。"胡泉笑了。

華譽沈默半晌,淡淡反駁,"不,一點兒也不像。"

……

夏涼涼是在一片陰暗潮濕的柴房醒來,她渾身纏滿紗布,一動就疼。身旁有個負責照顧她的小丫鬟見著她醒了,便歡快地去通報。

她趁機打量了一下這個發臭無日的柴房,卻發現這個房間除了一扇可以出入的門之外,就再也沒有可以離開的出口。她不僅感覺有些疑惑,既然救了她,為什麽要讓她在這樣一個破爛的柴房

休養?

但是很快的,小丫鬟帶來的人就解除了她的疑惑,帶頭推門進屋的是一個虎面壯漢,他身後跟了幾位同夥,滿臉警惕,似乎在防備夏涼涼,生怕她做出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舔了舔幹澀的唇,一旁的小丫鬟就立刻端上了水,小心翼翼餵她,一杯見底,夏涼涼才開口打破這僵持,"是你們救了我?"

壯漢冷笑,"我們可不是好人。"

她暗嗤一聲,這個她老早就看出來了。"那麽,你們要我做什麽?"

他們似乎在詫異眼前這小姑娘為什麽那麽淡定,沈默半晌,那位帶頭的虎面大漢才笑起來,道:"先把你傷養好再來問吧!"語畢便轉身欲走。

"京城官府收到平民百姓上報消息,信內道近日京城有一群匪徒為非作歹,j□j拐賣孩童婦女。朝廷派人來搜捕,卻得小道消息稱那群歹徒已逃離京城,下落不明……"身後是一道幽幽清脆

的女聲,帶著淡然冰冷。他頓住腳步,回頭,卻是那個半倚著丫鬟的青衫姑娘閉著眼念叨。"而數日前,滿州忽然多了幾起孩童失蹤案,搜捕無果,最終成為冤案。"

領頭的壯漢笑不出來了,他陰沈著臉走回去逼近夏涼涼,"你到底是誰?"

她並不睜眼,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讓人捉摸不透。"是你們抓來的我,你問我是誰?"

壯漢沈默半晌,轉身便離開了那兒。她內力不錯,他們走得遠了,還隱約地聽見一道陌生的男聲低低詢問,"那姑娘身姿樣貌不錯,老大,你說咱們兄弟們能不能……"話還未說完便被壯漢

打斷,"住嘴!想也別想!保住她的處子之身,能賣個好價錢。"

她緩緩張開眼,嘴角笑意收回,恢覆了最初時冰冷的模樣。她有時候很討厭自己的樣貌,別人總認為她生了一副好皮囊但只能當個擺設,有胸無腦不成大器。可是在華譽面前,她卻偏偏憎恨

自己為何不能漂亮點,再漂亮點,這樣她就可以把胡泉比下去了!

身邊的丫鬟一直看著夏涼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夏涼涼斜睨她一眼,淡淡道:"有事?"

"姑娘,我為你換藥……"她盡量控制自己的語調,可最後還是忍不住洩露出顫抖。

夏涼涼聽著她說話,笑了起來,"謝謝姑娘好意,不必了。"

"可是……"丫鬟皺著眉,目光定定的停留在她傷口,有些猶豫。

"沒關系,我還死不了。"夏涼涼道。那個壯漢還算不錯,至少救活了她還會為她換藥……雖然她知道她的身材外貌足以令他賣得一個好價錢,他才願意舍本救人。

帶著嚴重的傷,她在這個昏暗無日的柴房呆了近三天。壯漢沒有再來過,倒是那個小丫鬟一直不離不棄的陪伴左右,一直無視夏涼涼的冷漠疏離,待她好的如同親姊姊一般。

因為有內力,保住了身體重要部位,夏涼涼倒也恢覆得挺快……當然,這不得不承認是因為有那個小丫鬟無微不至的照顧。

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小丫鬟坐在她身旁為她梳順長發。夏涼涼問,"姑娘,你還不過碧玉年華,怎會在此為一群匪徒服侍左右?"

她沈默半晌,笑起來:"說來也不怕姑娘笑話。當時尚無知,小女心愛的情郎要成親了,我受不住打擊從家中跑了出來,卻不料遇見一幫惡棍……淪落至今。"說到最後,語氣裏濃濃滿是思

念之意和掩飾不住的哀傷。

夏涼涼直起身子與她平視,一臉認真:"過幾日待我養好身子了,我帶你走罷!"

小丫鬟苦笑,"多謝姑娘好意,他們的組織大江南北皆有,逃是沒用的。但是若姑娘能離開,那就走遠點兒,我希望你好好的。"她說的極是誠懇,夏涼涼不免心下感動。

小丫鬟一擡頭,卻見平日淡然冰冷的夏涼涼紅了眼眶,她不禁有些慌張,"是、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惹姑娘不高興了?"

夏涼涼搖頭,嘴角彎起,露出淡淡的笑意:"沒有,是我想起了以前我身邊的丫頭罷了。"

小丫鬟似乎興致沖沖,眸裏滿是羨慕:"能服侍姑娘,她一定很幸福。"

"不,她想殺我。"

"啊?那她現在……"

"她死了。"夏涼涼說完這話之後小丫鬟沈默了許久,似乎想瓦解這尷尬的氣氛,她又開口:"那姑娘……說說你喜歡的人吧?"

也不知這丫鬟是不是故意的,說的話都盡戳她心窩傷口,夏涼涼嘴角的笑漸漸苦澀:"沒什麽好說的,他不愛我。"對,他不愛她,所以還有什麽可說?

自從那日她從山上滾落下來被綁架至此的這幾日,她都控制著自己,讓自己盡量不要想她,她一個勁兒催眠自己,不愛他不愛他不愛他……可是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不愛?怎麽可能那麽容易

說忘記就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

☆、二六章

言幼辰來的那一天,天氣一掃幾日前的陰暗昏沈,晴空萬裏一碧如洗,她梳洗打扮了一番被丫鬟扶著走出了柴房。門外已經等候多時的壯漢們一臉不耐煩,但是目光掃過剛從屋內出來的人兒臉上時,皆都楞住,一個個眉眼呆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仿佛被她迷惑了一般。

她烏黑的長發被簡單粗糙的簪子盤起,露出優雅美麗的脖頸,一張端正幹凈的臉上不施胭脂,卻白裏透紅,一雙透徹黑亮的眸裏泛著淡淡水光,楚楚可憐。她著一襲胭脂紅的薄紗長裙,裙擺隨著小碎步而前後搖擺。溫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泛著淡淡的光芒,一瞬讓人以為她是誤入凡間的仙女。陽光的折射勾勒出了她姣好纖細的身材,看的在場男人頻繁吞口水,蠢蠢欲動。

還未等那些男人說話,領頭的壯漢就將夏涼涼推上車了,他兇神惡煞的轉頭,對跟著夏涼涼的小丫鬟道:"你給我看著點!別玩什麽花招!"

馬車一路顛簸,她慘白著臉嘔了一路,加上大病初愈,只好在途中停下歇息。丫鬟安頓好了夏涼涼,輕輕為她順了一下背部,道:"我去給你接點兒水,你在這歇息一下。"

夏涼涼已經沒有力氣搭理她,只讓她快去快回。

她點頭,得到允許之後,她才端著水壺繞過繁雜的小樹林,來到小溪邊接水。平常很快就能回去的,可是這次遇上了一點兒意外,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草木聲,她收好水壺警惕的望過去,厲聲道:"誰在那裏!?"話音剛落,不多時那兒便走出了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男人,看他蒼白的臉與柔弱的模樣,倒像一個書生。

他聲音醇醇的很動聽,"姑娘莫怕,在下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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